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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 張慧儀 »
年三十晚,我跟車送貨,忽地覺得眼皮很重,閉目養神了十多秒吧,我的半邊臉就這樣癱了。
看著路人向我投來怪異的目光,我還慒然不知。直到我去洗手間,看到鏡中人,連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。一邊臉歪歪斜斜的向下塌去,任由我如何努力地擠眉弄眼,也只得半邊臉有反應。
因為急著趕車北上會家人,想也沒想過去看醫生,其實我當時也不知道應該去看甚麼醫生,只好跟自己說遲點再算,我這就跳上火車去。
見到摯親,我開懷地笑。他們看著我,表情怪怪的,眼神充滿擔憂,問我的臉為何會變成這樣?
吃過團年飯,我就被他們半拖半拉著去看村內的土法醫生了。土醫說,我的半邊臉癱了,然後二話不說,取出一服藥膏貼,用火薰得熱燙燙的就往我臉上貼去。我覺得稍微有一丁點兒灼熱感,實際上我的臉已被灼傷,黑紅一塊。雖然掛著半邊沒反應的臉,我仍舊開心地與家人渡過了這十多天。
回港後,與好友團拜,我的臉就成了當晚的話題。兩個多小時的聚會裡,他們七嘴八舌地問,為何我的臉會變成這樣?有沒有去看急症?有沒有看醫生?
這些好友都是熱心的好心人,見我愛理不理,不甘心的他們,就用盡一切方法迫我,直至我應承盡快去看醫生才肯罷休。
當晚回家後,我接到Amy的電話。她說,剛從老公口中知悉我的事,問我有何打算?我說不知道。她再問:才卅多歲人,您打算由得自己這樣子活下去嗎?我心裡打了一個突,老實對她說我真的不知怎樣做才對。她要我明天去找她,好會用香薰為我治療。
見到Amy,我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。她仍是那句:您有何打算?我說不知道。她說,試想身體忽然缺氧,某些部位會因缺氧而失去運作的能力。若然在短時間內連續多次刺激身體,便有機會喚醒那些癱軟了的部位,回復正常。
她說:最重要的,還是要你肯幫我去幫你康復,才能有效地處理種種負面因素。
我躺在她的治療床上,她一面用香薰和一些小工具幫我按摩,一面又再問我:您才卅多歲人,對將來有何打算?我呆了好一會,就不自覺地把這幾年於生活和事業所經歷的低潮一一說出來。苦水有如缺堤的江河,一發不可收拾,連自己也看傻了眼。
大半小時後,我癱了那一邊的嘴角好像跳了一下,Amy叫我努力擠眉眼,我照著做,發覺那邊臉有少許感覺。當時,我心裡已經知道,我一定會好過來的。
跟著的那兩天,我每天去見Amy一小時,她就邊用香薰和小工具幫我按摩邊跟我談話。第二天,我的眼和嘴都有感覺,我告訴她已感到有九成多康復了。第三天,我知道我已經完全康復。她跟我說不用再去找她了,還千叮萬囑叫我善待自己,別容許自己再傷害自己的身心。
每當我告訴那群熱心的好心朋友,是Amy的香薰醫好我的臉中風,他們總會用猜疑的目光望著我。跟Amy提起這事,她說:「與其浪費生命去說服不相信香薰的人,不如善用這些時間去充實自己,幫一些有共同理念和認同您的做法的人更好。」
經此事後,我明白,原來無知,對身體造成的傷害可以很大,還可能會好心做壞事,傷害別人。
葉富貴